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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年寻亲路 60周年祭奠情

来源 常州晚报

    清明时节祭英灵,烈士后人见精神。在溧阳市老年大学,64岁的英语班班长史荣喜31年寻找烈士后人,两次带领亲属团去浙江祭奠溧阳籍烈士的事迹传为美谈,深受点赞。 
             
   1955年1月18日,解放一江山岛的战斗打响,这是我军海陆空三军首次联合作战,战斗中,12位溧阳籍战士英勇献身。2015年4月4日上午8点,在烈士牺牲60周年之际,史荣喜、陈和平带领我市35位烈士后人组成的亲属团,乘坐一辆大巴车共赴浙江台州椒江烈士陵园,祭奠先烈。
    一、31年寻亲路
    1951年10月,为动员村上的青年参军,22岁的竹箦区濑阳乡团委书记史鼎带头报名应征。10月下旬,史鼎告别父母和新婚18天的妻子随部队入朝作战,保家卫国。52年7月,伴随着女儿出生,史鼎光荣立功的喜报也寄到了家中,爷爷灵机一动,给小孙女取名荣喜。1955年7月,史鼎的妻子沈秀华从乡干部手中接过了革命军人烈士证书。丈夫为国捐躯,沈秀华带着女儿荣喜默默地挑起来了家庭的重担。史鼎是在解放一江山岛的战斗中牺牲的,可他的遗骸埋在何处,沈秀华和她的家人却一直没有查到。每年清明节,沈秀华和家人就在村口,面向东方,焚烧纸钱,祭拜亲人。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十年。
    说起史鼎烈士墓的发现,还真有点机缘巧合。1970年,余桥乡的陈锁庆应征入伍来到了浙江,进入了史鼎生前的老部队20军。该部队有个老传统,每年1月18日,部队都要组织开展解放一江山岛战斗的纪念活动。71年1月18日,陈锁庆随部队来到椒江烈士陵园参加祭奠活动。集体仪式结束以后,陈锁庆和战士们在陵园区观看烈士墓碑,追思烈士精神。突然,他眼睛一亮,只见一块墓碑上写着烈士史鼎的名字。右边的小字是:溧阳濑阳史家村。史家村离开余桥村不远,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老乡的名字,陈锁庆在缅怀先烈之情中又增添了一份自豪感。回家探亲,陈锁庆把在浙江看到史鼎墓碑的事告诉了家人。自此,沈秀华一家人终于知道了史鼎的下落。
    1982年清明节前,在陈锁庆的带领下,史荣喜陪同母亲前往浙江扫墓。在史鼎牺牲27年后,沈秀华母女俩首次踏上了远赴浙江的祭奠之路。母女俩在台州椒江区民政局和椒江区烈士陵园管理人员陪同下来到烈士山上。烈士陵园,庄严肃穆,苍松翠柏,郁郁葱葱。我军解放一江山岛战斗牺牲的454位烈士就就静静地长眠在这东海之滨、苍山之上。母女俩找到了史鼎的坟墓,默默地焚烧纸钱,寄托哀思。在史鼎墓前,沈秀华只说了一句话:喜儿他爸,你还好吧,我和女儿来看你了,你要保佑女儿和我们全家平安啊。说完就泣不成声。一旁的女儿默默地扶着妈妈的手,明显地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微微颤抖。86年2月,沈秀华老人无疾而终,去天堂和丈夫团聚去了。从此以后,去浙江祭奠史鼎的任务就落到了做女儿的史荣喜肩上。
    在史荣喜陪同母亲祭拜父亲时,烈士陵园管理处的同志对远道而来的这对江苏母女说,陵园里共有十二位溧阳籍烈士,多年来一直没有亲人前来祭扫,你们是第一个。听了他的话,母女俩找到那十一位烈士的墓碑,并对这些老乡先烈一一鞠躬致敬,代表家乡的亲人为他们献上了一份祈祷和哀思。史荣喜还随手拿出纸和笔,记下了每一位烈士的姓名和地址,以便回来后寻找他们的亲人。从浙江回家后,史荣喜就开始了她的寻亲工作。80年代,交通不便,联系方式大都靠写信,史荣喜就根据记下来的地址。一家一家地写信寻找烈士亲人,可除了退信,没有一点收获。后来史荣喜通过电话进行联系,为烈士寻亲。先后联系了溧城,竹箦,社渚等多个乡的民政部门,还抽时间跑了好几个附近的乡村。但由于资料不全,地名变化等原因,寻亲效果并不理想。1985年,在热心人的帮助下,首先找到的是泓口乡胥泊村烈士陈文浦的儿子陈和平。于是史荣喜就和陈和平联手开展寻亲工作。经过努力,好几位烈士的后人被找到了。2002年以后,在市民政局、公安局,和乡镇、企业一些好心人的大力帮助下,寻亲成果不断扩大。史荣喜退休以后,进了老年大学电脑班,于是网上寻亲,成为新的寻亲方法。2011年清明节前,有人在网上祭奠解放一江山岛战斗中牺牲的亲人王学成,祭奠者只留下姓名,没有地址,也没有联系电话。在学校领导的联系下,史荣喜来到市公安局请求帮助。霍建奇警官经过仔细查找、认真筛选、甄别,终于查到了这位祭奠者的联系电话。这样,在2012年3月16日,最后一位烈士王学成的亲属被找到了,史荣喜的寻亲活动在经过了31年的寻寻觅觅后大功告成。2012年4月2日,在烈士英勇牺牲57年后,在市民政局的关怀、支持下,史荣喜和我市35位烈士后人组成了亲属团,乘坐一辆大客车,前往浙江台州椒江烈士陵园为亲人扫墓,一场“迟到的祭奠”成为现实,一曲爱的颂歌成功奏响。
    二、60周年祭奠情
    为了搞好这次60周年的祭奠活动,年过六旬的史荣喜在羊年春节过后,就早早地忙碌开了,一家一户地电话联系,有的还上门进行交流、沟通,共同商量清明节扫墓事宜。她先后多次和椒江方面联系、商量吃饭、住宿、交通等事宜。她还及时向溧阳市民政局领导汇报烈士亲属团的祭奠活动方案,取得领导的支持和帮助。在史荣喜的精心组织下,一辆开往春天的大巴车,在潇潇春雨中从溧阳向浙江出发了。
    四代同车,共祭先烈,这俩东行的大巴车俨然是一个温馨的大家庭,家长就是烈士陈文浦的妻子、88岁的狄秀芬老人。这一次狄老太带着一家四代7个人到椒江烈士陵园给丈夫扫墓。在车上,狄秀芬老人轻声地和同行的晚辈说起了自己心中的一个小秘密。她说,也真有点奇怪,我决定来浙江扫墓,好几天都食宿不安,前一个晚上还做梦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多少年了,以前可从来没有做个这样的梦,梦里丈夫还和自己说话了呢。大家忙问他在梦里和你说了些什么啊?老太说,就两句话,一是说他当年瞒着我去当兵,对不起我;二是说我把家料理得这么好,要谢谢我。坐在旁边的儿子陈和平听了母亲说的话,心情十分激动,他对母亲说,你的年纪越来越大,以后过来祭奠也比较困难,这祭奠亲人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做小辈的好了,我们会缅怀先烈、面向未来,让烈士精神代代相传。
   烈士的第二代,有28位,是这次祭奠行动的主力军。史荣喜就是其中的一位。大巴车在锦绣如画的江南大地上稳稳地向东驰去,车厢内,史荣喜因为晕车,微闭双眼,可60年前父亲为国献身的一些往事却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让她心潮起伏。1982年史荣喜和母亲在椒江烈士陵园祭奠父亲时,当时的烈士陵园管理处负责人老王,是解放一江山岛战斗的民工担架队队长,打扫战场,他也参加了。老王对史鼎烈士牺牲时的情景记忆很深。他说,在打扫战场时,只见一位战士身上多处中弹,浑身是血,惨不忍睹。小战士身下压着一个军用挎包,老王就把战士的身体翻了过身。清理遗物时,打开了挎包后,看到里面有一个日记本,上面的字写得很漂亮,里面还夹着一份入党申请书,上面的名字就是史鼎。整理完遗物,民工们就把史鼎和其他烈士的遗体抬下山去,用船运回大陆。老王说,当时他们把每位烈士用3丈6尺白布包裹好了,装入棺材,统一进行安葬,后来又给每个烈士立了墓碑。弹指之间,60年过去了。又是一年清明节,无限感慨在心头。在史鼎烈士的墓前,史荣喜和丈夫谈爱兵摆上了鲜花、水果,端上了父亲生前爱吃的溧阳乌米饭,还用带来的家乡水泡上了一杯天目湖白茶。史荣喜告慰父亲说,老爸,我和爱兵看你了了,以后我们俩如果走不动了,你的孙子一定会带着他的孩子一起过来看你的,你老人家就在这儿好好安息吧。
    长眠在椒江烈士陵园的十二位溧阳籍烈士,平均年龄26岁,最大的32岁,最小的薛洪生,牺牲时刚满18岁。十二个人中,八位未婚,已婚的四人中,有三人留下了自己的子女。在这次的清明祭奠团中,烈士的第三代来了三位。他们是烈士王学成的外甥庄勇、外甥女李梅娟,烈士雪洪生的侄孙薛晨超。18岁的高二学生薛晨涛,利用清明假期跟随自己的父母来到浙江给小爷爷扫墓。在烈士薛洪生的墓前,侄子薛绿平、陈玲凤夫妻俩给小叔送上了鲜花、水果,摆上了酒菜,听父亲说小爷爷喜欢吸烟,薛晨超小小地为小爷爷点上了几支香烟。细雨蒙蒙,青烟缭绕,薛晨超在心中默念着:小爷爷,我高中毕业以后,也要报名参军,如果当不上兵,就好好学习,用自己的知识和双手报效祖国。请爷爷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常来看你的。
    在祭奠烈士的亲属团中,烈士的第四代亲属来的是三位可爱的小女孩,她们是12岁的王琛、13岁的叶冰茹、14岁的陈帆。小王琛是第二次跟着公公、婆婆和母亲来浙江给太公公扫墓了,她说太公公陈文浦是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一定要来看看他。来自革命老区竹箦镇后周村的叶冰茹对太爷爷叶成林、叶福伢兄弟俩争着参军的故事特别感动。在叶福伢的墓前,小冰茹表示要继承优良家风,健康成长。陈帆同学则通过自己的作文来表达自己的深切感受。她在作文的最后写道,清明时节祭英灵,长江后浪推前浪,革命先烈的精神我们会继承下去、发扬光大。三位小女孩的椒江之行,可见长辈们的良苦用心,也使这次祭奠活动的含意更加深厚。
   溧阳祭奠团来到浙江后,椒江“一江山岛登陆战纪念馆”的张主任、陈副主任热忱接待了来自江苏的烈士后人,清明节上午在烈士山上的祭奠广场,安排专人为祭奠团举行了简短的集体祭奠仪式。随后,各家各户分别祭奠自己亲人。苍松翠柏中,缠绵春雨里,十二位溧阳籍烈士的墓前,祭奠团成员在用各自的方式祭拜先烈、寄托哀思。有的拿出了带来的全家福照片让亲人看;有的摆上了家乡美食“溧阳扎肝”和“雁来覃”;有的在墓前的松柏上洒上了从家乡带了的泥土和家门口塘里的水:有的则拿出塑料袋,装上从墓前抓取的泥土,准备带回溧阳。更多的是在心中和亲人默默对话,寄托自己的思念之情。
   清明时节祭英灵,烈士精神世代传。让我们记住这十二位烈士的名字吧。他们是:王法其,王学成,叶福伢,史鼎,沈金保,陈文浦,周茂生,郑锁海,龚宜成,潘家才,薛洪生,马同德。
   4月9日上午,史荣喜、陈和平来到了溧阳市民政局,代表全体祭奠团的成员,将写有“烈军属亲人 老百姓公仆”十个大字的旌旗,送到了局领导的手中。至此,纪念解放一江山岛60周年,溧阳烈士亲属2015年清明节的祭奠活动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撰稿:溧阳市老年大学陈廷芳
摄影:老年大学摄影班闵庚富